講到洗腦這個字眼,大多人浮現出來的畫面大概就是威權政府透由教育、媒體和司法等國家機器手段來控制人民的思想。比如說我們對面那個會全面控制網路訊息的國家,或者我們自己也曾經要歌頌威權政府的總統。

又或者是一些極端宗教團體,吸收了信徒後騙財騙財或集體斂財。在台灣有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例子就是曾經有陣子很紅的seafood。大家對於信徒集體歌頌師父,並且做出極端扭曲的肢體動作印象都很深刻。

我自己經驗裡有很多組織也有一些洗腦現象,比如很多保險直銷公司教育底下員工的方式,或者軍中的管制方式等等。



對於《現代洗腦手冊》 這本書的作者來說,以上確實都算是洗腦的一種沒錯,但他把這個詞彙的概念範圍擴展得更廣,在本書裡定義所謂的洗腦是「為本人以外的第三者利益,而有意圖地操縱資訊的行為」。在這個定義底下,他認為我們活在一個無時無刻都處於被洗腦狀態的社會,而這個洗腦社會的主要成因之一來自於世界上最有富裕的人所追求的拜金主義。這裡作者下了一個很聳動的命題

“我們每個人都處在被洗腦的環境,今後也會繼續被洗腦下去。”

作者從跨國企業的逃稅方式,一路談到華爾街的超級富豪,然後給出一個結論,在政府和媒體的集體配合洗腦下,大家都認為對金錢的追求,也就是拜金主義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上述那種世界頂端的資本家聯合政府和媒體起來控制資訊的議題,對很多人來說應該不太陌生,像社會科學裡面的「虛假意識型態」或「意識形態的霸權」也都是類似的概念,只是通常我們不會把洗腦一詞用在這個脈絡底下。



作者接著提出,洗腦的機制究竟是什麼。

每個人的大腦都有一套網狀活化系統,幫我們過濾資訊,這個功能是必要的,因為我們的感官系統接觸到的資訊量非常龐大,我們必須依靠這套系統抽取出對我們有用的資訊。如果能成功操作這套過濾機制,那麼也就能成功操作一個人吸收什麼資訊。這也就是為什麼對一個被嚴重洗腦的人,你就算把所有證據攤在他眼前,他依然視而不見。

要成功操作大腦的網狀活化系統,就必須要讓對方進入「意識改變狀態」,指的是臨場感從眼前的世界轉移到其他世界的狀態。具體的例子像是看小說或是電影,即便我們清楚內容都是虛構的,但我們還是進入這個場景中,也真的被其中的情節牽動情緒和想法。



本書最吸引我的部份是特別章裡,採訪了兩位奧拇真理教的前信徒,一位是純信徒,一位則是幹部。

信徒從被洗腦者的角度,分享了很多他在裡面接受到的各種洗腦儀式。幹部則是從洗腦者的角度分享很多他們如何招收信徒,並且洗腦以進一步控制的手段。

這個章節裡,一來可以一窺這種邪教團體裡具體的運作方式,對於沒接觸過的外人來說,這通常是覆蓋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就像我一直很好奇seafood到底是怎麼讓那些信徒願意做出那些在我看來很扯很丟臉的行為。

二來,我在閱讀的過程中,腦海裡不斷地連結到各種經驗。很多組織和人際關係裡,都有使用到這些手法。

比如重複性儀式來說,幾乎每個宗教都有諸如禱告、念經等等的重複性儀式。而在軍隊來說,就是要求用大聲陽剛的形象來唱軍歌喊口令。

又比如操作恐懼和欲望來說,像是幾乎每個宗教都會有類似地獄和天堂的概念,雖然具體內容都不一樣,但大致上來說就是依照教義鼓勵的行為就可以在死後得到好的待遇,反之則被懲罰。

而像是資訊封鎖這部份,中國對他們國內的網路資訊控制就是典型的例子。在軍中就是物理性隔絕與外界的接觸,而在宗教裡,有些比較極端的宗教會要求信徒不能閱聽宗教允許之外的書籍和影片。

這裡要特別強調一點,上述例子對大多人來說印象應該都不太好,但其實這些手法並不見得都只能用在負面地方。

比如重複性儀式來說,很多成功學書籍就會鼓勵讀者把設定好的目標每天重複朗誦,又或者很多運動員在上場前都一定要進行一些固定儀式以讓自己的意識進入更專注的狀態。

又或者透過傾聽對方苦惱建立起信賴關係來說,這根本就是人際關係裡再常見不過的互助連結關係。



面對洗腦社會,作者也提供了一些預防手段。

如果說,洗腦就是操作大腦意識狀態的行為,那麼,辨識出這些操作手段就是一個很好的預防方法。

另外比較有趣的是作者花了相當的篇幅介紹一些可以改變意識狀態的呼吸法,剛好最近鬼滅之刃的動畫很紅,看到竟然還真的有所謂的不同呼吸法,我覺得還挺有趣的。

至於呼吸法到底是不是真如作者所宣稱的可以轉換意識狀態,甚至進一步洗腦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可能會嘗試看看。不過以前我在練泰拳時,教練也常常提到要怎麼調整呼吸。而在健身領域裡,呼吸的節奏也是很重要的一門技巧。那這至少表示,呼吸確實可以改變一些身體上的狀態。



那如果問我該如何預防被洗腦呢?我沒有想出什麼特別的方法。但有一點我認為很重要,就是不要對自己過度自信,認為會只有其他笨蛋會被洗腦,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應該要認清自己也暴露在這種危險性中,時時保持警覺。

最後修改日期: 2019 年 10 月 25 日

作者